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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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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

“路上聽說的,我哪知道具體是誰說的!”玉京嫌周寄容膽小,但一想周寄容願意陪她來,也不好說些重話,“算了,我就去看一眼,就一眼!看完之後去你說的地方,行了吧?”

椿年園因太宗皇帝於此處種下的一根椿樹而得名,物之始生,生之勃然,發展到今朝,已是宮城之中最大的園子。

雖有侍衛宮女輪番值崗,但此刻已經過去,周寄容被她磨得沒辦法,只得允許她看一眼。

誰知二人剛走至花邊,從假山後便走出個宮女,氣呼呼地看著二人。

玉京不認識,周寄容卻認識,正是三皇子身邊的珠花。

珠花一句話還沒說,但此時她的出現已經讓周寄容證實了之前的想法,她掐著腰氣勢洶洶地看著周寄容二人,表情中毫無心虛。

“大膽!誰給你們二人膽子來這撲蝶,驚了貴人怎麽辦!”珠花是三皇子身邊的大宮女,穿著貴氣,氣質不俗,若周寄容不認識她或許還真能被她唬住。

“敢問姑娘何時看見我二人撲蝶?我與玉京只是路過,又怎來得撲蝶一說?”周寄容冷靜應答。

玉京也在旁道:“我和聞韶只是看看,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抓蝴蝶了?”

珠花冷哼道:“你當我是瞎子看不見你手裏拿的是什麽?你拿著罐子不是來抓蝶還能是來挖土的嗎?”

“姐姐有所不知,淑妃娘娘觀院中野花可親,便特命玉京尋些好土,好讓娘娘將小花鞠養,若是姑娘不信,大可與我們去淑妃娘娘面前對峙。”

知道對方底細之後,周寄容便知曉她不可能真的鬧到淑妃面前,這話說得底氣十足。

倒是玉京心虛地拉了拉周寄容的袖子。

珠花一時無言,她餘光看見了遠處有朦朧身影,只當是聞安,於是下決心耍潑拖延時間:“空言虛語!剛才你們還說只是路過,怎麽如今又成了替淑妃娘娘辦事?”

“既是替娘娘辦事,自然要謹慎,我們四處尋覓也是正常。只是不知姑娘是屬禦軍還是宮正司,宮中的規矩何時輪得到姑娘管了?”

周寄容聽出了珠花的拖延時間之意,她用餘光一瞥,發現身後果有身影傳來,不過不是一個,而是兩個。

*

“朕聽說容兒失蹤之後你便派人做了兩副棺材?”年過四十的皇帝與沈荀之漫步在椿年園中,看似二人,實則無光之處藏著不計其數的暗衛。

“沒錯,兩副。”沈荀之跟在皇帝身後,不見驚慌,依舊那副冷淡沈穩的樣子。

“朕倒不知你何時對容兒那般深情,既如此喜歡,當年為何要退婚?”

沈荀之的目光看向了那棵歷經百年椿樹:“此一時彼一時。就像陛下當年恨不得殺了郡主,如今不也在懷想?”

“正說著你又扯到了朕身上,朕可沒想過殺容兒。”皇帝停在了椿樹下,仰頭望著嶄齊嫩葉,嘆道,“阿姐撫養朕長大,朕視她如姊如母,她亦是朕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。周寄容是她命根子,朕怎可能殺她?”

沈荀之冷眼看著皇帝,皇帝只顧仰頭,並未感受到他的目光。

“你今日進宮到底有什麽想對朕說的,朕可不信你只是想找朕閑敘。”皇帝轉過身,決定和沈荀之開誠布公地好好聊聊。

這個也算他看著長大的孩子,卻是他最看不透的。

“如果找到郡主,我可以在野一生。”

皇帝直接問,沈荀之便直接將想法說出,皇帝卻不以為然地笑了:“旬之年少有為,日後必是我大景棟梁之才,朕怎舍得放你走?”

皇帝說到一半,看著沈荀之倏地歪頭,鬢角的白發昭示著這位少年登基的帝王已不再年輕。

“你的意思是,朕故意阻止你們去找周寄容?”皇帝甩袖冷笑,“這三年,朕也派人日日搜尋,若是朕想阻止你們,大可將消息壓下,你們連周寄容在哪掉的崖都不會知曉。”

“況且鄒喻已死,朕何故怕她回來?”

皇帝的話,沈荀之向來不信。

他不知皇帝究竟在周寄容失蹤一事中扮演著什麽角色,但除了他自己,所有人都是沈荀之的懷疑對象。

見沈荀之不再回話,皇帝帶著怒氣地哼了一聲,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祁寒。

沈荀之自幼就是這麽個脾氣,問他十句最多能冒出來一句,這一句還是帶著刺兒的。

只有在周寄容面前時還算得上一句乖巧。

沈夫人曾勸過沈荀之無數次在陛下面前要恭敬。

沈荀之卻覺得沒必要,他恭敬與否皇帝都不會對沈家改觀,只要青林軍在沈家手中一日,皇帝心頭的負擔就要掛一日,刀子遲早要落,何必在意是敬還是不敬。

皇帝轉身看向站在椿園門口候著的一群內侍,沈浸在黑夜之中,只得看出個輪廓,燈影搖晃,卻依舊溟濛。

“白天和黑天就是不同,點再多的燈也看不清。”

“有燈處見不得,無光處卻可以。”

沈荀之的目光朝著與皇帝截然相反的方向看去,落入他嚴重的正是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
皇帝回頭,也瞧見了遠處似乎有三個人影晃動,眄向沈荀之,二人一齊走上了前去。

“何人在宮中喧嘩?”

帝王的威嚴之聲讓咄咄逼人的珠花臉色煞白,她有些擔心地向假山後看去,馬上又將目光收回,與周寄容、玉京一齊跪下。

周寄容搶先珠花一步輕聲道:“玉京奉淑妃娘娘之命與奴婢共來椿年園抇土,可這位姑娘越突然冒出來冤枉奴婢二人撲蝶,擾到陛下與將軍雅興,奴婢知錯。”

“水聞韶?”皇帝聽聲音耳熟,略加回想就想起了聲音的主人是何人。

“奴婢在。”

珠花聽了這話又將頭埋低了幾分,生怕皇帝認出她會連累三皇子的計劃。

好在皇帝並沒有和她們計較的意思,他說道:“既是誤會,解開了也便散了,別在椿年園失了和氣。”

“是!奴婢明白。”

幾人異口同聲的答道。

準確來說是只有珠花和周寄容異口同聲地答道,玉京早被皇帝的到來嚇得楞在原地,還真叫周寄容說準兒了,不光撞見了貴人,還撞見了全天下最貴的貴人。

皇帝未嘗不知其中疑竇,但只當女官之間的明爭暗鬥,懶得費心計較。見三人無事,也就點頭離去。

皇帝已走,周寄容覺得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絲毫沒有減少,因為沈荀之還在原地。

有了皇帝這一來,珠花的計劃顯然失敗,假山後的三皇子與聞安雙雙嘆氣。

“先是梅妃娘娘,後是周宮正,現在又是陛下,殿下,咱們真的還有機會嗎?”聞安小聲道。

一次不成是常情,三次不成卻不是。

三皇子示意聞安閉嘴,雖然他們離得遠,但沈荀之自幼習武,若是被發現怕也不好收場。

聞安知道失言,一個字也不敢再說。

珠花已經硬著頭皮告退,玉京拉著周寄容道:“聞韶,咱們也別在這跪著了,反正陛下都走了!你不是說你知道幾個隱蔽捉蝴蝶的地方嗎,咱們現在就去看看吧!”

“你進宮不過數日,怎會知道隱蔽之處?”

聽了玉京的話,周寄容感受到沈荀之投來的目光更為猛烈。

好似要將她看穿一般。

玉京一直低著頭,這才發現沈荀之沒隨著皇帝一起走,當場就哭喪個臉,不過見沈荀之並不在乎她們剛才欺君之事,只是在意蝴蝶又送了口氣。

果然瘋魔了,連偷聽別人說話都聽不到重點。

周寄容笑道:“奴婢只是為了哄騙玉京離開椿年園隨口編的瞎話罷了,正如將軍所說,奴婢入宮沒幾日,對宮中不甚了了,自然不會知曉那麽多。”

未等沈荀之有反應,玉京就氣鼓鼓地站了起來:“好你個聞韶,居然在騙我,虧我那麽相信你!”

“我若是不騙你,此刻你怕是已經被抓到宮正司。”

玉京摸摸鼻子,自知這事兒多虧了周寄容,於是也就大發慈悲不與她計較。

“既然你不帶我去抓蝴蝶,那我回去了,你不走嗎?”

“你先走吧。”

周寄容並沒有離開的打算,沈荀之聞此眼睛一亮,以為周寄容是有話對他說。

結果下一秒周寄容就對沈荀之下了驅逐令:“將軍與陛下一同來此,如今陛下走了將軍留在這不妥。”

……

沈荀之想說些什麽,每見水聞韶一面,沈荀之就覺得她與周寄容越發像,甚至根本就是一個人。

這無法從任何一點看出,但沈荀之就是有這麽一種莫名的感覺。

低頭、擡頭、說話、不語。

周寄容的任何表情都無數次出現過於沈荀之的夢中。

他再熟悉不過。

沈荀之不語,隨著皇帝離去的方向緩緩前進,最終也浸入了夜色之中,變得模糊不清。

周寄容知道珠花在這,三皇子與聞安必然也在附近,今日這一天下來她是明白,如果他們的目的不達成怕是會一直纏著自己。

甚至會連累到身邊的人,比如玉京。

周寄容決定引蛇出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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